7 Conscious Of The Present Conscious Of The Past Language

好的,根據提供的 YouTube 影片資訊(包括後設資料、描述和逐字稿),以下是該講座的主要論點及其詳盡解釋:

該講座由 Paul Bloom 教授主講,主要圍繞三個核心心理學領域展開:語言、知覺與注意力和記憶。講座首先結束對語言的討論,然後深入介紹知覺、注意力和記憶的複雜性。以下是講座的主要論點:

  1. 人類語言具有獨特的屬性,使其與動物溝通系統截然不同;教導動物學習人類語言的嘗試雖然有名,但其成果和意義存在爭議,研究動物在自然環境中的溝通系統可能更有價值。

    • 教授首先複習了人類語言的普遍性、結構(語音、形態、句法)以及其驚人能力,例如使用「任意符號」(arbitrary symbols)來傳達概念,以及利用「組合系統」(combinatorial system),包括「遞歸」(recursion)來組合成幾乎無限量的有意義句子。這些是人類語言的核心特徵。
    • 接著,教授明確指出,非人類動物毫無疑問擁有溝通系統,但如果使用技術性、狹義的「語言」定義(具備人類語言的普遍屬性),那麼動物幾乎肯定不具備這樣的語言。動物的溝通系統通常屬於三種類型之一:有限的叫聲列表(如長尾猴的警告叫聲)、連續的類比信號(如蜜蜂的舞蹈,強度代表食物源的豐富度),或在一個主題上的隨機變化(如鳥鳴)。這些系統缺乏人類語言的語音、形態、句法、組合系統或任意命名等屬性。
    • 對於人類訓練的靈長類動物(如 Kanzi 、 Nim Chimpsky)是否學會了語言,教授認為這是一個爭議很大的問題。他認為 Gray 的教科書可能對這些說法過於輕信。許多科學家認為,這些動物即使學會了詞語,數量也非常有限,且需要多年的密集訓練,這與正常發展的兒童每天或每小時就能學習詞語的能力形成鮮明對比。牠們的表達方式通常缺乏遞歸性,且極度重複,例如 Nim Chimpsky 典型的表達是「Nim 吃、 Nim 吃」、「給我香蕉、我給你、吃香蕉、我吃香蕉」。教授引用 Lila Gleitman 的話,形容如果一個正常發展的兒童這樣說話,家長會尖叫著帶他去看神經科醫生。
    • 教授進一步質疑,為什麼我們期望黑猩猩能學會人類語言?這就像期望貓能使用回聲定位或狗能藉助星星導航一樣不合常理。他認為,期望黑猩猩能學會人類語言可能是受到關於語言的錯誤觀念影響,例如認為語言能力僅與「聰明」有關(但聰明不足以解釋人類的語言能力),或僅因為與黑猩猩是最近的進化近親(但五百萬年的分化時間足夠人類發展出獨特的語言能力)。
    • 因此,教授個人的觀點是,試圖教導靈長類動物人類語言(如手語 ASL)的努力可能是一種「誤導」,就像一群猴子綁架人類兒童並試圖教牠們像猴子一樣呼嘯一樣,可能有趣但缺乏深刻的洞見。他認為更有價值的研究方向是,像研究人類語言學那樣,試圖為動物在自然環境中的溝通系統(如長尾猴的叫聲、蜜蜂的舞蹈)建立類似的原則分析。
  2. 知覺不是被動地接收感官輸入,而是一個主動的、建構性的過程,涉及對世界的無意識假設和有根據的猜測;視覺錯覺正是利用了我們知覺系統所依賴的這些假設。

    • 教授強調,理解知覺的難度被低估了。試圖製造能像人類一樣感知和辨識物體的機器(電腦視覺、機器人視覺)至今仍面臨巨大困難,即使是最愚笨的一歲兒童的視覺能力也遠超目前的機器。
    • 知覺之所以困難,是因為視網膜是一個二維表面,而大腦必須從這個二維陣列的刺激(神經元發射模式)來推斷出一個三維的世界。從數學角度來看,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任何一個二維圖像都可以對應到無限多個可能的三維物體或場景(例如,視網膜上的一個方形投影,可能是正對著的方形,也可能是向後傾斜的方形)。
    • 我們解決這個問題的方式是依賴「無意識的假設」(unconscious assumptions)或「有根據的猜測」(educated guesses)。我們的大腦內建了關於世界運作方式的某些假設,這些假設使我們能夠從模糊的二維輸入推斷出穩定的三維世界。
    • 教授舉例說明這些假設如何運作,並解釋視覺錯覺如何揭示這些假設:
      • 顏色/亮度恆常性 (Color/Brightness Constancy): 我們感知物體的顏色或亮度不僅基於視網膜接收到的光線,還會自動考慮光源和陰影的影響。我們知道陰影會使表面變暗,因此當一個表面處於陰影下時,我們會無意識地假設它實際上比看起來要亮,並將其感知為更亮。著名的棋盤陰影錯覺(並未在影片中展示,但教授口頭提及類似例子)和影片中展示的條紋錯覺都證明了這一點:兩個接收到相同光線量的表面,因為我們大腦假設其中一個處於陰影下,我們將其感知為不同的亮度。
      • 物體知覺 (Object Perception): 我們自動將複雜的場景分割成不同的獨立物體。這個過程部分依賴於「完形原則」(Gestalt principles),這些原則是指導我們如何將感官輸入組織成有意義的整體模式的線索,例如:
        • 接近性 (Proximity):靠近的事物傾向於被看作一個整體。
        • 相似性 (Similarity):相似的事物(顏色、紋理等)傾向於被看作一個整體。
        • 閉合性 (Closure):未完全封閉的圖形傾向於被視為閉合的完整物體。
        • 良好連續性 (Good Continuation):線條或形狀傾向於被看作以最平滑、最連續的方式延伸。
        • 共同運動 (Common Movement):朝同一方向移動的事物傾向於被看作一個整體。
        • 良好形態 (Good Form/Prägnanz):感官輸入傾向於被組織成最簡單、最穩定、最有條理的形態。
        • 教授使用卡尼薩三角形/方形錯覺 (Kanizsa triangle/square) 來說明,這些完形原則(如閉合性、良好形態)的暗示可以強烈到讓我們感知到實際上並不存在的形狀。
      • 深度知覺 (Depth Perception): 我們從二維圖像感知三維深度也依賴於各種「深度線索」(depth cues):
        • 雙眼視差 (Binocular Disparity):利用兩隻眼睛從略微不同的視角看到的圖像差異來判斷距離(這是唯一一個需要雙眼的線索)。
        • 遮擋 (Interposition):一個物體遮擋住另一個物體時,被遮擋的物體被感知為在後面。
        • 相對大小 (Relative Size):如果知道物體的典型大小,其在視網膜上的投影大小可以作為判斷距離的線索。
        • 紋理梯度 (Texture Gradient):具有均勻紋理的表面,隨著距離增加,紋理會變得越來越密集和模糊,這提供了深度的線索。
        • 線性透視 (Linear Perspective):平行的線條在遠處會匯聚,這提供了深度的線索。
        • 教授利用穆勒-萊爾錯覺 (Mueller-Lyer illusion) 、龐佐錯覺 (Ponzo illusion) 和謝潑德桌子錯覺 (Shepard tables) 來解釋,這些錯覺利用了我們的知覺系統對深度線索的誤讀,導致我們對物體大小或形狀產生錯誤判斷。例如,在穆勒-萊爾錯覺中,末端指向內/外的箭頭暗示了距離,大腦會基於更遠的物體在視網膜上需要更大才能顯示相同大小的假設來「修正」知覺,從而錯誤地將看起來更遠的線條感知為更長。謝潑德桌子錯覺展示了即使在物理尺寸完全相同的情況下,視角和透視線索也能讓我們將兩個形狀感知為非常不同。
    • 總結而言,知覺不是對現實的直接反映,而是大腦根據感官輸入和內建假設進行的積極建構和解釋。
  3. 注意力是一種有限的選擇性過濾器,它決定了哪些感官資訊會被進一步處理和編碼到記憶中;這種選擇性過濾導致我們驚人地忽視了環境中的許多顯著變化(改變視盲)或意外事件(非注意視盲)。

    • 教授將注意力比作一個聚光燈(spotlight)或手電筒,它選擇性地照亮經驗的某些部分,使其更容易被記憶。
    • 注意力有不同的特性:有些事情會自動且不費力地吸引注意力(例如在字母陣列中尋找唯一的綠色字母);有些則需要努力和集中(例如在字母陣列中尋找紅色的 ‘o’)。
    • 有些注意力是「不自主的」(involuntary)。斯特魯普效應 (Stroop effect) 是經典例子:當詞語的意義與其墨水顏色衝突時(例如用藍色墨水寫「紅色」),我們作為熟練讀者的詞語意義自動提取過程會干擾我們命名墨水顏色的任務,即使我們主觀上非常想忽略詞語。這表明某些自動化過程會劫持我們的注意力。
    • 講座最引人注目的演示之一是關於注意力的局限性,這導致了「改變視盲」(change blindness)和「非注意視盲」(inattentional blindness)現象。
      • 非注意視盲: 當人們高度專注於某項任務時(如計算傳球次數),即使在視野中出現了非常明顯且不尋常的事件(如穿著大猩猩服裝的人走過),也可能完全沒有注意到。戈里拉實驗就是一個經典例子,約 50% 的首次觀看者在專心計數時會忽略大猩猩。這表明如果某事物不在我們注意力的焦點內,即使它非常醒目,我們也可能視而不見。
      • 改變視盲: 當場景發生變化時,我們驚人地難以注意到這些變化,特別是當變化發生在我們注意力焦點之外時,或者在場景切換的間隔中。影片中快速切換的圖片中難以找出差異的演示(圍欄柱的變化、飛機引擎的變化)以及 Simons 教授在校園進行的真人實驗(詢問路徑的人被替換成另一個不同的人)都展示了這種現象。這解釋了為什麼電影中的「連續性錯誤」(continuity errors)很常見,以及為什麼我們通常高估自己對環境細節的感知能力。
    • 這些演示的關鍵啟示是:我們認為自己看到了整個世界,但實際上我們的注意力視窗非常狹窄,環境中許多巨大的變化我們都渾然不覺。注意力扮演著將感官資訊轉化為記憶的門檻,而其有限性意味著大量的潛在資訊被忽略了。
  4. 記憶是一個多層次、多系統的複雜結構,其編碼和提取依賴於組織和理解;並且,我們的記憶,特別是情景記憶,並非對過去事件的完美記錄,而是經常會出現錯誤,甚至被建構或修正。

    • 教授首先區分了不同層次和類型的記憶,強調記憶遠不止是「回憶過去事件」(自傳式記憶)。
      • 層次模型: 感官記憶(感覺器官短暫保留的餘像,如閃電後的殘影)、短期記憶/工作記憶(保留幾分鐘,用於當前思考和處理)和長期記憶(永久儲存的知識和經驗)。
      • 類型區分: 外顯記憶 (Explicit Memory) 是有意識地回憶和描述的記憶(如昨晚吃了什麼),而內隱記憶 (Implicit Memory) 則是無意識的記憶(如走路或騎自行車的技能、詞語的意義)。語義記憶 (Semantic Memory) 是關於事實和概念的知識(如加拿大首都是哪裡),而情景記憶 (Episodic Memory) 是關於個人親身經歷的事件(如上週度假去了哪裡)。
    • 編碼 (Encoding) 是將信息存入記憶的過程;儲存 (Storage) 是記憶保留信息;提取 (Retrieval) 是從記憶中取出信息。提取又可分為回憶 (Recall)(直接想起)和再認 (Recognition)(識別出曾經見過或學過的事物)。
    • 教授用失憶症 (Amnesia) 的例子說明記憶的不同方面。失憶症可能表現為失去過去的記憶(逆行性失憶症,如 Bourne Identity 電影),也可能表現為無法形成新的記憶(順行性失憶症)。影片中提及的個案是一位無法形成新長期記憶的音樂家,他活在「持續的當下」,這顯示了形成新記憶的能力與已有記憶的不同。
    • 講座最引人注目的關於記憶的論點是其「不可靠性」(unreliability)。教授直接指出,我們經常對自己的經驗(包括當下的知覺和過去的記憶)判斷錯誤。他以 9/11 事件的「閃光燈記憶」(flashbulb memory)為例:許多人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在哪裡、在做什麼,但心理學家在事件發生後立即進行的研究顯示,這些生動的記憶往往隨著時間推移而變得不準確或錯誤,但個體卻堅信自己的記憶是準確的。
    • 這暗示了記憶(特別是情景記憶)不是對過去事件的完美錄像,而更像是一種「重構」(reconstruction),容易受到後續信息、情緒、期望等因素的影響。組織和理解是記憶的關鍵,但這種建構性也帶來了錯誤的可能性。

總之,Paul Bloom 教授在此次講座中傳達的核心信息是:人類獨特的語言能力與動物溝通有本質區別,且關於語言與思考的關係仍然複雜;知覺是通過無意識假設主動建構現實的過程,而非簡單複製,這解釋了視覺錯覺;注意力是有限的過濾器,其選擇性導致我們錯過很多資訊;而記憶,尤其是個人經歷的記憶,並非完全可靠,容易受到注意力的限制和記憶系統本身的建構性影響而產生錯誤。這些論點共同挑戰了我們對「感知即所得」和「記憶即真實」的直覺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