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cture 8 The Labor Market

好的,這段提供的資料是麻省理工學院宏觀經濟學課程第八講「勞動市場」的文字記錄。講師 Ricardo J. Caballero 在此講中,從基本的勞動市場結構與數據開始,逐步引導聽眾理解勞動市場為何在宏觀經濟學中扮演關鍵角色,特別是其與失業率和通貨膨脹的聯繫。以下是從資料中提取的主要論點及其詳細解釋:

主要論點一:勞動市場是衡量經濟健康的重要指標,也是通貨膨脹的主要驅動力之一。

  • 解釋: 講師一開始就強調了勞動市場在宏觀經濟中的兩個核心重要性。首先,失業率是判斷一個國家或經濟體健康狀況的極重要指標。當失業率高時,通常意味著經濟處於衰退或低迷狀態;反之,低失業率則常伴隨經濟擴張。這點體現在對美國歷史失業率數據的分析中,失業率在經濟衰退時顯著上升(如 COVID-19 初期),在經濟復甦和擴張時下降。其次,勞動市場的狀況是影響通貨膨脹率的關鍵因素。講師特別提及了當前美國面臨的高通膨問題(約 6%),並引用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成員的說法,指出他們將高利率政策與「不舒服的高通膨」及「非常緊俏的勞動市場狀況」聯繫起來。這表明決策者認為勞動市場的緊俏是導致通膨持續存在或難以快速消退的重要原因。理解勞動市場如何影響通膨,是本講及後續課程的重點目標之一。這是從宏觀經濟學的總體層面確立勞動市場研究的意義。

主要論點二:勞動市場是一個高度動態的系統,其內部流量遠大於淨存量變化,這些流量對理解勞動市場狀況至關重要。

  • 解釋: 傳統上,人們常關注勞動市場的「存量」數據,如總就業人數、總失業人數或失業率。然而,講師透過圖表展示了勞動市場驚人的「流量」。即使在一個月內,也有數百萬人經歷工作變動:從一個工作換到另一個工作(Employment to Employment)、從就業轉為失業(Employment to Unemployment)、從失業找到工作(Unemployment to Employment),甚至是在勞動市場內外移動(Out of Labor Force to Employment, Employment to Out of Labor Force 等)。例如,圖表顯示某個月有約 300 萬人換工作,約 180 萬人從就業變為失業,約 200 萬人從失業變為就業。 COVID-19 疫情期間,大量人口從就業轉為退出勞動市場(Employment to Out of Labor Force)的流量顯著增加,這也解釋了為什麼疫後即使失業率下降,勞動參與率和就業-人口比率尚未完全恢復到疫情前趨勢水平,導致勞動市場感覺「緊俏」。理解這些大規模的流量,比僅看失業率等存量數據更能反映勞動市場的真實狀況和動態變化。

主要論點三:失業率是影響勞動者議價能力的核心因素。

  • 解釋: 講師明確指出,勞動市場狀況(特別是失業率)直接影響工人的議價能力。透過比較失業率與失業者的工作找到率(Job Finding Rate from Unemployment)的關係圖,可以看到兩者呈現強烈的反向關聯:當失業率高時,失業者找到工作的機率較低。這對工人產生了雙重影響,削弱了他們的議價能力:
    1. 更高的失業風險: 在高失業時期,企業更有可能裁員,現有工人面臨失去工作的較高風險。
    2. 更難再就業: 一旦失業,在高失業環境下找到新工作的時間會更長、難度更大。
      因此,當失業率高時,工人會更加害怕失業,且知道失業後不易再就業,這使得他們在與雇主協商薪資或工作條件時處於不利地位,議價能力較弱。反之,在低失業率(即「緊俏」勞動市場)環境下,工人議價能力增強,因為他們不太擔心失業,且容易找到替代工作;同時,企業發現難以找到新工人或替換現有工人,也更願意提高薪資來留住或吸引人才。這種失業率與工人議價能力的負向關係,是後續討論工資設定和通膨的重要基礎。

主要論點四:名目工資的設定受預期物價、失業率及制度因素影響。

  • 解釋: 講師提出了名目工資設定(Wage Setting)的關係式:W = Pe * F(u, z) 。這表明名目工資(W)並非隨意決定,而是由三個主要因素驅動:
    1. 預期物價 (Pe): 工資合約通常有一定期限(例如一年)。如果工人預期在合約期內物價會上漲(高 Pe),他們會要求更高的名目工資,以維持其實質購買力。這是一個重要因素,將來會與通膨預期聯繫起來。
    2. 失業率 (u): 如主要論點三所述,失業率與工人的議價能力呈負相關。失業率越高(u 越大),工人議價能力越弱,他們願意接受的名目工資越低。因此,函數 F 對 u 是遞減的。
    3. 制度因素 (z): 這是一個包羅萬象的變數,代表影響工人議價能力的各種非市場性因素,如勞動保護法、解僱成本、工會力量等。這些因素越有利於工人(z 越高),他們在任何既定失業率和預期物價下,都能要求更高的名目工資。函數 F 對 z 是遞增的。
      這個工資設定關係式抓住了決定工人要求或協商獲得名目工資的關鍵驅動因素,是理解勞動市場如何影響價格水平乃至通膨的重要環節。

主要論點五:企業設定價格的基礎是生產成本(工資)加上一個加成。

  • 解釋: 講師轉向企業一方,探討它們如何設定產品價格。他採用了一個極度簡化的生產函數:Y = N(產出等於就業人數,相當於假設勞動生產力 A=1)。在這個簡化模型下,生產一個額外單位產出所需的額外工人就是一個,而這個額外工人的成本就是名目工資(W)。因此,名目工資(W)就代表了企業的邊際生產成本。企業在決定產品價格(P)時,會在這個邊際成本之上加上一個加成(Markup, M),反映市場的不完全競爭程度或其他因素。價格設定(Price Setting)關係式表示為:P = (1+M)W 。這表示企業將單位勞動成本乘以一個大於 1 的係數來確定產品價格。這個加成(M)是一個重要的參數,它反映了企業在市場中的定價能力。

主要論點六:價格設定關係決定了實質工資的上限,而這個上限僅由企業加成決定。

  • 解釋: 將價格設定關係 P = (1+M)W 重新整理,可以得到實質工資(W/P)的表達式:W/P = 1 / (1+M) 。這個公式非常關鍵,它表明在給定的加成(M)下,企業願意支付的實質工資水平是被固定住的。這個實質工資不受失業率、預期物價或工人議價能力等因素直接影響。換句話說,從企業定價的角度看,它們能夠支付的實質工資水平由其成本結構和加成決定。加成(M)越高,分母 (1+M) 越大,企業願意支付的實質工資 (1/(1+M)) 就越低。這構成了勞動市場實質工資供給方的核心限制。

主要論點七:「自然失業率」(Natural Rate of Unemployment, uN)是在預期物價等於實際物價時勞動市場的均衡狀態。

  • 解釋: 講師引入了「自然失業率」的概念。但他立即警告這個詞彙中的「自然」二字容易產生誤導,它並非指某個固有或理想的失業水平。在課程中,自然失業率被定義為當預期物價(Pe)等於實際物價(P)時所實現的失業率。之所以將其視為一個重要的均衡概念,是因為長期而言,人們的物價預期不太可能系統性地偏離實際物價,故 Pe=P 的狀態可以視為勞動市場在「中期」(Medium Run)的平均狀態。在這個狀態下,工人對物價的預期是準確的,他們的名目工資需求(受 Pe 影響)與實際達成的物價(P)是一致的,使得實質工資設定和價格設定能夠同時得到滿足。自然失業率因此代表了在給定結構性因素(如議價能力、加成)下,經濟能夠持續運行的最低失業水平,而不會引發物價預期的系統性錯誤或導致持續的通膨/通縮壓力。

主要論點八:自然失業率由工資設定關係和價格設定關係共同決定,具體取決於制度因素(z)和企業加成(M)。

  • 解釋: 在 Pe=P 的中期均衡下,工資設定關係變為 W/P = F(uN, z),其中 uN 是自然失業率。價格設定關係則提供實質工資水平:W/P = 1/(1+M) 。自然失業率 (uN) 就定義為使這兩個關係式成立的失業率水平,即 F(uN, z) = 1/(1+M) 。這可以在一個圖表中展示:橫軸是失業率(或自然失業率 uN),縱軸是實質工資(W/P)。工資設定曲線 W/P = F(uN, z) 是向下傾斜的(失業率越高,實質工資要求越低);價格設定曲線 W/P = 1/(1+M) 是一條水平線(實質工資由加成固定)。自然失業率 (uN) 位於這兩條曲線的交點。
    • z 的影響: 如果制度因素 z 增加(工人議價能力增強),工資設定曲線 W/P = F(uN, z) 會向上移動(在任何 uN 下要求更高的實質工資)。由於價格設定曲線 W/P = 1/(1+M) 是固定的,新的均衡點會移動到更高的 uN,以便削弱工人的議價能力,使實際達成的實質工資回到由 1/(1+M) 決定的水平。講師以 1980 年代歐洲(尤其是法國)的勞動市場改革為例,解釋了這如何導致自然失業率上升。
    • M 的影響: 如果企業加成 M 增加,價格設定曲線 W/P = 1/(1+M) 會向下移動(企業願意支付的實質工資更低)。由於工資設定曲線需要向下移動到新的 W/P 水平上,這需要更高的失業率 uN 來削弱工人議價能力,使其接受較低的實質工資。因此,加成 M 的增加也會導致自然失業率 uN 上升。
      這表明,自然失業率不是一個固定不變的常數,而是由經濟的結構性特徵(如勞動市場制度、市場競爭程度)決定的,並且會隨著這些特徵的變化而改變。

總結來說,這段講座從勞動市場的基本結構和動態入手,解釋了失業率如何影響工人的議價能力,進而影響名目工資的設定(考慮預期物價和制度因素)。同時,從企業的生產成本和加成角度,闡述了價格設定如何決定了實際可行的實質工資水平。最終,將這兩者結合起來,定義並解釋了在預期與實際物價一致的「中期」,勞動市場如何達到自然失業率的均衡,以及制度因素(z)和企業加成(M)如何影響這一均衡失業水平。這為後續理解勞動市場狀況如何通過工資和價格機制影響通貨膨脹(即 Phillips 曲線)奠定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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